芝芝1202

洁癖人,嗑的CP都不拆不逆。少说话,多做事。

【明灯涣映暖风吟—A组14:00】梦游云深吟留别

1.5W字,祝大家节日快乐!!


01

“江澄,江澄你快起来,你迟到云梦江氏的脸就没地方搁了。”江澄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不但在叫,似乎还在摇晃自己肩膀。

“魏兄,江兄不会是病了吧?入学以来,我就没见江兄睡过懒觉。”另一个声音说,江澄暗想自己宿舍也没姓魏的啊,怎么会冒出来一个魏兄。

“也是,聂兄,麻烦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顺便帮我和江澄请个假。”第一个声音说,江澄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想睁开眼看谁这么大胆,但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就是动弹不得。

“聂兄”说了声“我这就去”便轻快地跑了,只听留下的那位说:“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江澄,可不作兴这么逗兄弟玩的啊。”

江澄心道:“我这是做梦吗?怎么突然有两个人跟我称兄道弟?”

留下这人叹口气道:“莫不是昨天去除水行渊太累了?今天起不来?”

水行渊?江澄心中一惊,这不是自己昨天看的小说里出现的吗?他这是在做梦?

大学寒假没什么作业,又在疫情期,江澄每天在家无所事事,就打打游戏看看小说,昨天下午无聊,在群里问同学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剧或者小说推荐,有位女同学小窗发了他一个TXT,叫《魔道祖师》,并且告诉他里面有个迷人男配和他同名。江澄就点进去看了,看到一半才发现是耽美文,作为一个直男,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耽美,他肯定不会点开,可既然看了,半途而废又不是他的风格,何况他很想知道书中江澄的结局,便把后文草草看完。说起来他看得也不算投入,怎么陷入《魔道祖师》的梦境中了?难怪怎么都醒不来呢。

这荒诞的梦得妈妈掀被子用鞋底抽他才能醒。江澄嘴角扬起弧度,记得刚上小学那会还不太懂事,一到冬天就赖床,爸爸怎么都叫不醒,还是得妈妈登场才行。

“臭小子,你听到我说话是不是?”这位“魏兄”又拍了拍江澄的脸,这次下手明显比上次重了,江澄想抬手拍开他的手,却连手指都动不了,这感觉让他越发深信自己是在梦魇中。

“魏兄,我把泽芜君请来了,大夫随后就到。”“聂兄”大约是路上遇到了泽芜君,回来得挺快。

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道:“江公子,你还好吗?”

江澄随即感觉到有三根温热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腕脉门上,想必是泽芜君蓝曦臣在给他把脉。

“泽芜君,江澄没事吧?我叫了他好久,就是叫不醒。”魏无羡颇为担忧地问。

“看脉象并无大碍,似乎只是睡得太深。”蓝曦臣道,“或许是昨日驱赶水行渊太累,我输入一些灵力给他试试。”

江澄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手腕处流入,延伸到四肢百骸,他沉重的眼皮和僵硬的四肢终于有了复苏的征兆,有力气从禁锢自己身体的沼泽中挣脱而出了。他的睫毛动了动,努力掀开眼皮,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推开窗棂,眼前玉树琼葩堆雪,一呼吸,都是春天的气息。

“江公子,果然是昨日太累了吗?”蓝曦臣微微一笑。

江澄见到这张俊美的脸,这个荒诞的梦也清晰起来。既然入梦,这个童心未泯的大学生想,那就好好梦一场吧。

他像古装剧里那样对蓝曦臣行了礼,低声道:“多谢泽芜君,在下惭愧。”

“醒了就好。”蓝曦臣见他转醒,便停止输送灵力,客气地道,“今日不必上课了,就留在学舍好好休息吧。”

“还休息呢,等会我的梦就要醒了。”江澄心道,嘴上却是礼貌地应了。

聂怀桑在给他们请假的时候也给自己请了假,这时蓝启仁去了清河聂氏参加清谈会,就算去上课,也只是自习。

“师妹,你可真娇弱啊,昨天大家一起去除水行渊,就你累得不省人事,可吓死为兄了。”蓝曦臣一走,魏无羡就没正经地调笑江澄。

江澄作为一个看过剧本的男人,知道这臭小子将来会干什么事,给江氏带来多大的痛苦。他是上帝视角,又是比求学期魏无羡大几岁的大学生,心想在老子的梦里,还能给你一个初中生嘲笑?瞟了他一眼说:“你有所不知,我是在做梦,梦中有仙人授艺,所以我明知你在叫我,也不能醒来,否则不是对仙人不敬?”

“真的假的?”魏无羡怀疑地瞄他,还憋了憋嘴表示难以置信。若这种话由自己说来肯定是在作弄人,而由江澄说来,可信度似乎没那么低,他一时也难以分辨。

聂怀桑则笑嘻嘻地道:“那江兄还记得这个梦吗?不妨说给我们听听。”

江澄做思索状道:“仙人指教,‘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我尚未来及请教是何意,就被你们叫醒了。魏无羡你一向聪颖,不如给我参详参详?”

魏无羡把这几句默念了一遍,依稀觉得很高深很有道理,但要说出其中奥妙,似乎又无从理解,便道:“容我慢慢想。”

江澄略微一笑,道:“好,如果想不通,也可以去找蓝忘机问问,他可是品学兼优,我辈楷模。”

最好能让蓝忘机一起想破脑袋,谁叫那个冰山和原著江澄不对付呢?

“再说吧,我未必悟不出来。”魏无羡也是个内心好强的少年,还没自己参悟就去求助蓝忘机,是万万不能的。

 

02

江澄没想到,这个梦会这么长,梦里已经过了三天了,还没醒。

每天看着魏无羡苦苦思索那几句话,江澄都有点不忍心了,而且他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这似乎不是梦,太真实了。

云深不知处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那么富有生命力,并不像往常的梦那么朦胧,他清晰地看到每一片叶子的纹路,嗅到每一朵花的香气,感受到叮咚的泉水自脚边流淌过。

这不像梦,倒像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穿越到书里。

想到这里,江澄又觉得好笑,他应该是灵魂意识穿越过来,如果肉体一起穿越来,恐怕是个超级生化武器,他比这些古人多净化了几百上千年,身上带着不知多少种未来世界才有的细菌病毒,从未注射过疫苗的古人们还不得被他身上的病毒给搞死。

如果是灵魂意识穿越,一定可以回去。

他想起之前老妈追过的一部网剧,一个女编剧穿越到自己写的剧本里,因为熟知每个情节和人物设定,想按照原设定推进剧情,以为那样自己就能出来,可偏偏每件事都弄巧成拙,朝着自己预料的反方向而去,不过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剧中世界,回去后改了结局。

那他进入这个小说世界,是顺其自然好,还是想办法改变每个人的命运呢?

原小说里除了幕后大反派,人人都惨,要不要做什么挽救一下呢?如果什么也不做,岂不是白来了?可如果要做,又能做什么呢?阻止魏无羡救蓝忘机和金子轩,那样就能避免血洗莲花坞,也能避免他们两人失丹。可也许满门被屠的就是蓝氏和金家,虽然金光善和金子勋不是东西,但金子轩总算是有气节的好男儿,而蓝氏纵使很教条,也没出过什么反派角色啊,怎么能把这弥天大祸甩给他们?

他思索了两天,暂时没想到扭转乾坤的办法,决定还是先熟悉下这世界再做打算。初来就想改变每个人的命运也不实际,再说也许他什么都没来及做就回到现实呢?何必早早这么伤脑筋?他只看了小说,没接触动漫影视剧,印象平板,后半部又是走马观花地看,除了对与自己同名的角色颇感惋惜外,和其他角色并没有建立什么感情,在他心里,这些人依旧是纸片人,要他为这些纸片人绞尽脑汁,有些为难他。

蓝启仁回来后为了避免二侄子被魏无羡这口漆黑的大染缸玷污,不让蓝忘机与他们一块上课,但魏无羡颇为执拗,蓝启仁越紧张蓝忘机,他就越想骚扰蓝忘机,这或许就是孽缘吧,江澄并不干涉。魏无羡忙着和聂怀桑鬼混,又不时去撩蓝忘机,江澄就空了,得知这群学子中有一人来自擅长风鉴的家族,就想和人学学风水,以便将来多个副业。

想学人家看家本领,自然要有回报,江澄又不能教人家英语和高数,于是机灵一动,用一个精彩的故事作为学费,每天给这位林公子讲五话《笑傲江湖》。

这天讲到第二十话,见魏无羡和蓝忘机肩并肩向他们走来,江澄看蓝忘机那一脸冷峻,还以为他是来谈纪律的,不由挺直了背脊,没想到蓝忘机对他行了礼,魏无羡道:“上次神仙指点你的那几句,含光君有解了。”

“是兄长解的。”蓝忘机淡淡地道,“只有一句——不为外界影响,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江澄对这几句话早已领悟得能延伸出“你强任你强,老子尼克杨,战术去他娘,老子单打王”之类的金桔,此刻还是装出顿悟的样子点点头,学蓝忘机的动作还了一礼,道:“多谢含光君,在下昨晚梦里又得神仙指点,这次神仙说‘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在下天资愚钝,不解其意,不知含光君能否帮我参详参详。”

蓝忘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奇怪为什么江澄这么得神仙偏爱,老是入他梦中指点。

魏无羡啧啧称奇道:“江澄你遇到的是什么神仙啊,怎么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每次都留下一串谜语似的话要你自己思索。”

“有神仙指点就不错了,我哪敢嫌东嫌西的?”江澄白了他一眼。

蓝忘机看江澄的眼神立即有了些微变化,小小的不满稍纵即逝。

“初中生,看不惯我也给我憋着!”江澄心中暗爽。

两人互无好感,蓝忘机又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带着新难题回去琢磨了。

江澄想:“臭屁小子,看我不把你考得发际线后移。”

魏无羡见他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闪着轻灵的光,打量了半天,勾着他肩膀道:“江澄,我觉得从你醒来之后就有点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江澄把他的手拍开,拉开一个身位的距离,他并不喜欢与人太亲近。

魏无羡捏着下巴道:“你这么好强的一个人,有问题肯定自己先琢磨,怎么会求助这冷若冰霜的蓝二公子呢?你不怕他轻看了你?”

“他自己不也没解出来,还好意思轻看我?”江澄撇了撇嘴,撩起衣摆坐好,继续给林公子讲《笑傲江湖》。

魏无羡也坐下蹭故事听,听了会觉得有趣,非要江澄把前二十话补一遍,江澄被他抓着肩膀晃得头晕,只好答应了,等前二十话讲完,发现周围已经坐了一大群听众,其中还包括几个白衣系抹额的少年。

聂怀桑还没听过这么精彩有趣的故事,热情地给江澄鼓掌:“江兄,你每天什么时候给林兄说故事,我也要听。”

“江澄你过分了啊,有这么好玩的故事不讲给师兄听。”魏无羡似玩笑似抱怨地拍了江澄一把。

江澄说:“林兄教我风鉴之术,我别无回报,就是听过几个有趣的故事,所以每天给林兄讲五话。”

有人吃惊地道:“林兄真是好大方,家传绝学也教给江兄。”

既然林公子不是白听,其他人也不好蹭听,聂怀桑机灵地道:“江兄,你修的是剑道,我家修的是刀,想必你也不感兴趣。这样吧,我请你吃十顿饭作为回报。”

“那我每次给你十两银子吧。”金子轩也不想占便宜,直接把江澄当酒楼的说书先生。

江澄还没来及翻白眼,魏无羡先冷哼一声:“那你先把今天这四十两拿来。”

金子轩以为江澄肯定不会要,没料到魏无羡这么实际,悻悻地从身上摸出一只金元宝给江澄。

云梦江氏位列四大家族,家里绝不会缺钱,但江澄见到元宝竟然眼前一亮,开开心心收了,还在手里颠了颠,笑道:“多谢金兄,下次给你打折。”

这可是江澄二十年来凭借自己实力赚的第一块金,他心里实在很畅快,对各位学子道:“只是一个故事,大家也不必客气了,想听的都可以听。拿了子轩兄的钱我也不好意思,这样吧,下回休沐我请大家下山吃饭。”

他说完转身,瞥见窗户旁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隐去,那飘逸的长发和抹额,不是蓝曦臣就是蓝忘机。

不管是大傻还是二壮,偷偷站窗口听他讲故事都怪滑稽的,不太符合他们人设。

蓝曦臣和蓝忘机这两个名字实在太古代了,江澄叫着有些奇怪,就给他们分别取了外号,蓝曦臣傻了吧唧被金光瑶那样的奸险之徒骗了十多年,所以叫大傻,蓝忘机三十多岁还想着天天,身体也是够壮的,于是叫二壮。

 

03

江澄的记性非常好,《笑傲江湖》原著看了两年了还能清楚地记得每个细节甚至台词,更何况是刚看过的《魔道祖师》。这天学子们一去漏窗墙,听蓝启仁说起他们蓝氏立家先祖蓝安的生平四景,江澄就知道这是一处关键的转折。魏无羡在这里和金子轩打架,导致金江两家退婚。如果阻止他们打架,魏无羡可以在云深不知处待上一年,也省得虞紫鸢看到他来气,说不定还能让忘羡二人提前相爱,到时他再想办法把魏无羡一直留在蓝家,等温旭来烧云深不知处时他还能帮蓝家一把,说不定也能躲过去教化司受训。

想到此处,江澄立即捂住肚子,倒在魏无羡身上。

“江澄,你怎么了?”魏无羡见江澄脸色发白,吓了一跳,哪里知道是江澄偷偷很掐自己大腿呢。

江澄中气不足地道:“肚子痛,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蓝启仁对江澄印象不错,不疑这个好学生是在做戏,关切地道:“魏无羡先扶江澄回去休息,我派个人去请大夫。”

江澄点头,感激地道:“多谢蓝先生,等弟子好了再听先生教诲。”

就这样,江澄成功阻止了金子轩和魏无羡打架。

江澄最近讲故事讲成了孩子王,同窗少年们放学后都跑来探望他,生怕他有什么不适今天的故事听不成——已经习惯了听连载,有一天突然断了,多叫人失望。

哪知道江澄已经坐在学舍前的石桌边托着下巴看魏无羡练剑了。聂怀桑惊喜地道:“江兄你没事了?”

“已经解决了。”魏无羡还剑入鞘,潇洒地坐在江澄身边,“放心吧,江澄身体好得很,今天会继续说书的。”

聂怀桑问:“什么叫已经解决了?”

“出了个恭就解决了啊。”魏无羡说着大笑,被江澄丢了颗花生砸中脑门。

金子轩皱了皱眉,似乎嫌魏无羡粗俗。

着急听连载的林公子则笑道:“江兄没事就好,继续给我们说故事吧,上回说到令狐冲从莫大先生处得知盈盈被困少林准备前去营救了。”

“好。话说令狐冲辞别了莫大师伯,一路向北……”

少年们围着江澄坐下,安静地听着,等他的故事讲到小师妹嫁给林平之时,众少年纷纷遗憾叹息,有的甚至打断江澄开始讨论。

“令狐冲这么喜欢小师妹,她怎么就嫁给别人了?师兄妹在一起多好?”

“令狐冲喜欢小师妹没用啊,小师妹喜欢的是林平之,再说如果冲灵在一起,盈盈怎么办?”

“盈盈是很好,可她是魔教圣姑,和令狐冲在一起的话,令狐冲不是就算魔道中人了?”

“令狐冲现在确实爱小师妹,但故事还没说完,也许令狐冲后面最爱的是盈盈呢?”

“……”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好一会,江澄道:“只能说岳灵珊和令狐冲还是欠缺了一些机缘吧,很多人都未必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这也是常事啊,不必遗憾,自己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其中一人看着他道:“那可未必。”

江澄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可不就是一个顶好的反例,心中叹了口气,道:“婚姻也得靠经营,整日惦记着自己得不到的,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拥有的多好,人还是要惜福。”

“如果一点喜欢都没有,怎么能经营得好?”金子轩冷冷地问,他一直没参与讨论,这时候冷不防地来一句,想让人不联想到他的婚约都难。

“金兄此言差矣,令尊令堂为你所择必为佳偶,你见了肯定喜欢,断不可能经营不好。”有人调笑道,也不知是劝解还是煽风点火。

又一人乐呵呵地追问:“咦,金兄都订过婚了?不知是哪家惊才绝艳的仙子呀?”

金子轩挑了挑眉,道:“不必再提。”

魏无羡忽然道:“为什么不必再提?”

江澄闻言睁大眼,这台词太耳熟了,这不是他们打架的导火索吗?

“既然大家对姻缘都有各自的思考,今日都散了吧,明日再说。”江澄再次试图阻止他们。

谁料两人都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又抬杠了几句便挥拳相向,打得比武侠剧都好看,江澄这种不会武功的都不知道怎么拉架。

“把他们拉开啊?”江澄见两人扭打成一团,瞪了眼一边畏畏缩缩的聂怀桑。

聂怀桑委屈地反问:“他俩是我们之中最能打的,你都不敢拉,你觉得我敢吗?”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问。

饶是魏无羡金子轩两个蛮横事爹都因为这个声音停下了动作。

如果不是双方已经鼻青脸肿,单就他们此时扭在一块的姿势,旁观者还以为两人有什么呢。

蓝忘机的眉头狠狠跳了跳,去汇报蓝启仁,于是江枫眠连夜从云梦赶了过来。

江澄此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已经想办法改变剧情了,可事情依旧朝着原来的设定走,他的努力并没有扭转任何事。

江枫眠到的时候魏无羡在罚跪,江澄拜见了“他的父亲”,江枫眠了解了下魏无羡犯错的原因,便去见蓝启仁了,全程都没对江澄有一句关怀。

江澄心想:“如果我还是原著的我,一定会很伤心吧。”

但他此时对江枫眠无甚感情,只是略有一点失望,更多的是对江澄的同情,以及对无法扭转所有人命运的遗憾。

魏无羡被江枫眠带回去时江枫眠终于想起谁才是自己的儿子,总算好好嘱咐了江澄几句话,又说他母亲和姐姐很思念他,让江澄在云深不知处好好求学。

 

04

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几日众学子也不好意思要江澄再给他们讲故事,江澄每日放学后就去离学舍稍远的一颗大梨花树下思考人生。

如果这是梦,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何时才能醒来?

如果是奇遇光顾他,穿越到书里了,怎样才能回到现实?

就算对纸片人没什么感情,他也不想亲眼看着江氏满门被灭,何况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没办法把魏无羡金子轩他们当纸片人了,还有聂怀桑,少年时的他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后来成为大Boss,也只是迫不得已。

他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无限流电视剧,男女主角找到了炸公交车的根本原因,解决了核心问题,才得以循环解除。

之前那个女编剧卡自己剧本里的电视剧,好像是剧中男主死了,女主回到现实。

所以他要改变大家悲惨的命运或者等这文的男主死了才能脱身?不对啊,如果自己穿越进来,男主不该是自己吗?难道要自己的对象死了才能回到现实?可原著江澄到十几年后都没对象啊!就算现在处一个,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死啊。

看来还得试着改变所有人的命运,这是最标准的大结局。

江澄伸出手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梨花,盯着花瓣上清晰的纹路看了好一会,轻轻地把它吹走,自言自语道:“既然你是真实的,作为天选之人,我只好再努力一把了。”

正准备站起身,却见有一道秀颀的身影迤迤然走来,饶是江澄已经见过他一次,再见仍然移不开目光,这人当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容貌之华美、气质之优雅,当世无双——不要说他那宛如双胞胎的弟弟,江澄见不着蓝忘机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

“泽芜君。”原著江澄比蓝曦臣小几岁,见了蓝曦臣自然需要先行礼。

蓝曦臣还了一礼,笑道:“江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这里风景好。泽芜君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江澄觉得这书的设定真是奇怪,蓝启仁这种仙门名士都没什么响亮的称呼,此时还没什么作为的两个侄子都能以“XX君”为号了,尤其蓝忘机这时候才十五岁,眉宇间稚气犹存,也不知怎么好意思称“含光君”的,别人叫着不脸红,他听着不脸红吗?难不成“青蘅君”的名号能世袭不成?

“江公子唤我曦臣便可。”虽然江澄叫“泽芜君”的语气表情都很寻常,但蓝曦臣还是从他略带笑意的眼中察觉到一些异样。

“泽芜君比我年长,我岂可直呼你名讳?”江澄纳闷,难道这小傻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看着这张俊美无俦的年轻脸庞,江澄把他的外号从大傻改成了小傻。

蓝曦臣和善地道:“我是虚长你几岁,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和怀桑一样叫我曦臣哥。”

江澄抿了抿嘴,心道:“我叫你小傻差不多。”

见江澄似乎有些别扭,蓝曦臣笑道:“我来是想请教江公子,考忘机那段‘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是从哪里看来的?”

“啊?”江澄微愣。

“我琢磨了几天,觉着这段像什么功夫的心法纲领之类。”蓝曦臣的笑容如三春暖阳一般和煦,似乎在鼓励江澄据实相告。

“泽芜君真是聪明绝顶,含光君有什么想不通解不开的难题都要去找你。”蓝忘机真是的,也不多思考几天就去场外求助,江澄从折腾他变成折腾蓝曦臣了。

蓝曦臣看江澄顾左右而言他,宽和地道:“江公子若不方便相告就算了,只是单有纲领没有招式,我也琢磨不透,你如此聪颖,待你年纪渐长后肯定能悟透的。”

江澄略微扬起嘴角,心中吐槽:“这小傻的人设真是矛盾,少年时胸有丘壑、心思灵巧,到了后期却偏听偏信,对金光瑶所作所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你的救命之恩大得过是非良知吗?”

蓝曦臣见他一双乌黑杏眼里润泽的光芒闪烁不定,猜不出他的心思,只觉得随风飘落的梨花落在他身上的画面十分赏心悦目。他是个懂得欣赏美的人,便怡然地看着眼前这片美景,见有一瓣花飘落江澄头上,就十分自然地替他拂开。

江澄有一丝讶异,却没有躲闪。

“多谢泽芜君。”江澄朝他拱手行礼,开始胡说八道,“实不相瞒,我请教含光君那段秘诀,确实是一套剑法的总纲,只是这套剑法是梦中仙人所授,醒来之后剑招我都忘光了,只剩剑诀。”

蓝曦臣的教养让他做出一副江澄说什么他都信的表情,诚恳地道:“可惜了,江公子福泽深厚,或许将来仙人会再入你梦中传授剑法。”

江澄客气地道:“承泽芜君吉言了。”

这次的“泽芜君”三字在他唇齿间流转,似乎又有一点调侃的意味,惹得蓝曦臣挑了挑鸦翅般英气的眉。

两人四目相对,十五岁的江澄比蓝曦臣要矮半个头,抬头微微仰视,少年瞳仁漆黑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一番目光交流后他们同时笑了起来,蓝曦臣道:“对了,江公子,我想请教一件事。”

“请教不敢当,泽芜君请说。”江澄心道难道你想替弟弟出气来考我?好,看你这小傻能出什么题。

谁料蓝曦臣道:“你说的故事里有一个琴箫合奏的曲子,你可会弹奏?”

原来那天躲在窗外听他讲故事的人是他,江澄失笑:“会是会,就是弹得不太好。”

蓝曦臣温润的眼眸中漾入一抹欣喜,拱手道:“江公子谦虚了,那样精彩的故事,曲子必然也不同凡响,江公子可愿让我饱饱耳福?”

“只要泽芜君不嫌弃。”二十一世纪的孩子不报几个才艺班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的,江澄小时候学古琴、围棋、书法和绘画。他从小要强,虽然未必多爱琴棋书画,但既然上了这门课,就要求自己不能比别人差,在考过十级前一直勤加练习,初中时喜欢武侠,笑傲江湖的曲子弹得挺熟。

天边晚云渐收,江澄随着蓝曦臣朝他住处走去,青蘅君还在世,虽然一直闭关,却还是宗主,想来此时蓝曦臣住的还不是寒室。

蓝曦臣把江澄带到一处名为莲室的院落,莲室共三间屋,院子却不小,院里种了几株玉兰,中央做了水景,两丈宽的水池里种着睡莲,立着假山,水里有许多金鱼游来游去,甚是优美。

蓝曦臣虽持箫,琴弹得也极好,进了书房,江澄便见琴架上放着一张古朴的伏羲琴,这琴大概是件十分稀罕的灵器,看起来朴实无华,却仿佛蕴藏着神秘力量,只是走近,江澄心中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琴好像吸引他过去弹奏。他第一次感觉到人与物之间冥冥之中有天定之缘。琴上用篆体刻着两个字,细辨之下确定那两个字是“灵犀”。

江澄刚想问蓝曦臣是否需要焚香净手,对方已经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入座弹奏。

弹琴需静心,江澄虽然记忆力好,毕竟很久没弹了,闭上眼回忆了下曲谱,才开始弹奏。

乐声从江澄白皙修长的指间响起,如泉鸣天奏,动听至极。

这曲子叫《笑傲江湖》,乐声很好地诠释了它的名字,蓝曦臣只觉得有一种倾诉从心里流淌,似乎自己置身江湖,眼前天高地阔、山高水长,只想与自己的伴侣信马由缰、恣意酣畅。

待江澄弹完了,蓝曦臣又回味了一会,突然有点遗憾自己没有伴侣,否则不说一起笑傲江湖,至少也能琴箫合奏。

 “我只会弹琴不会吹箫,如果有人以箫相合,更是妙绝。我可以把琴谱写出来,以泽芜君的乐理造诣,想必自己能谱出箫曲,以后和含光君琴箫合奏,姑苏双璧肯定会多一大批爱慕者。”江澄见他看着自己,似有遗憾,以为他是想的是箫曲的事。

蓝曦臣苦笑着摇了摇头:“江公子说笑了。”

他寻了一张素笺,给江澄磨墨,江澄提笔的瞬间突然想起现代的简谱和古代是不一样的,就算默出来,蓝曦臣也未必看得懂,而且也不好解释。

“怎么了?”蓝曦臣见他提笔之后愣住,关切地问。

江澄微有些尴尬地说:“弹我是会弹,但曲谱记不清,要不我教你弹吧?”

“那便多谢江公子了。”蓝曦臣喜道。

 

05

江澄把欠林公子的故事讲完后,每日放学改去莲室陪蓝曦臣弹琴。

蓝曦臣于韵律一道极有天赋,那笑傲江湖的曲子江澄弹了几遍他便学会了,他邀请江澄来是为了谱萧曲。江澄弹琴,他吹箫,如果江澄对曲调有什么意见就停下指出来,往往一小段就商量许久,进度缓慢,但蓝曦臣性子平和,做事力求完美,不在意一时谱不出,只在意效果好不好。

不过天天弹一支曲子,江澄有些腻,有时也会弹别的,兴致来了又弹又唱也是有的。

蓝曦臣看着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弄琴弦,怡然自得地歌唱,一颗心蓦然沉醉。仿佛真的像江澄唱的那样,在他山眉海目间寻到风花雪月,温柔而凛冽,在心上撒野,覆盖了所有的山河岁月天地远。①

如此相处了两三个月,除了上课就是来陪蓝曦臣弹琴,江澄都忘记跟林公子学风鉴。他在这世界没有朋友,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蓝曦臣是最早对他表达善意以及让他觉得被需要的人,而要扭转金子轩、江厌离、魏无羡等人的命运,就要阻止蓝曦臣和金光瑶相遇,他也乐于和蓝曦臣多相处。

等到两人颇有交情后,江澄试探地道:“泽芜君,温氏暴戾蛮横,上次将水行渊驱赶到姑苏蓝氏地界,日后只怕会有更多恶行,如果有下一次,你们还是继续忍让吗?”

“不是我们选择忍让,而是此时没有别的路可走。”蓝曦臣身为蓝氏少宗主,自然想得更多、忧得更广。温氏就像悬在众家头上的一柄利剑,就算他看起来沉迷韵律,事实上每日修行都不敢懈怠,对温氏的防备也日益加重。

江澄说:“如果有朝一日温氏变本加厉,想毁蓝氏根基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胸口猛地一阵,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之意。

蓝曦臣见他脸色发白,似乎被他自己的假设吓到,连忙摸了摸他的头,勉强微笑道:“晚吟还小,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忧思?”

“假如我说的成真呢?”江澄抵抗着胸口如遭重击的疼痛,继续问。

蓝曦臣道:“温氏实力远远在仙门各家之上,但如果他们大举来犯,蓝氏自然拼死抵抗,守卫家园。”

“早做打算。”江澄说完一口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蓝曦臣担忧的脸,小傻真是古代美男的颜值天花板,蹙着眉都这么好看,江澄一直男看着都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蹙起的眉心,想抹去他的烦恼。

蓝曦臣握住他的手,轻柔地道:“大夫诊不出你的病,可你确实在我面前吐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大概是对剧中人剧透的惩罚吧?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必遭天谴。

但江澄也不好对蓝曦臣说明原因,只是勉强笑了笑,道:“可能是操心太多,已经没事了。”

蓝曦臣手指搭在江澄脉门上,一边输送灵力一边道:“晚吟,宽心少虑。”

江澄心道:“这波可是亏大了,就算他们现在开始防备温氏来灭族,效果恐怕也不会比原著好多少。干脆提醒他日后如遇困难千万不要往云梦方向去好了,又或者千万不可与人结拜。”

但这次还没开口,便是一阵心绞痛。

上次在漏窗墙他装病阻止金子轩和魏无羡打架时并无异样,看来想走捷径改变故事走向行不通,只能按部就班,在事情发生时随机应变,看看能不能有所改变。

江澄长这么大,生过的最大的病是流感,这又是吐血又是心绞痛的,二十一世纪的娇花哪能受得了?蓝曦臣的灵力犹如暖流输送到他四肢百骸,让他眷恋感动又让他舒适得昏昏欲睡,在即将跨入朦胧的梦乡时,江澄语气迷糊地道:“小傻,你别太憨厚,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小傻?是在叫我吗?你才是个小傻瓜。”蓝曦臣爱怜地点了点他鼻尖。

 

06

江澄这口老血虽然吐得很亏,但蓝曦臣给他请了几天假,不用每天去听蓝启仁干巴巴的讲课,也算弥补了一点他所受的内伤。

只是蓝家人都很纳闷,好端端地怎么会吐血呢,这江家小公子身子未免太娇弱了些,不是体虚得睡不醒,就是肚子痛,还严重到吐血,不好好调理,再过几年恐怕媳妇都娶不到。

蓝曦臣显然也觉得江澄需要好好进补,这几日把他接到莲室好生照顾,尽端一些固本培元的药膳来投喂江澄,把江澄吃得想吐。不但如此,慷慨的泽芜君更是每日早晚给江澄输送灵力,帮他温养全身筋脉。

平时江澄总是下学后来,如今同居一处,才知道蓝曦臣这少宗主多忙,虽然有叔父帮衬,但蓝家的大小事务都由他操持,吃顿饭的功夫都能有三拨人来找他。而每个人见到江澄住在莲室,眼神都怪怪的。

等他们好不容易吃完,江澄才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为什么他们的眼神在说‘莫非泽芜君和江晚吟在搞基’?”

“搞基?”蓝曦臣不解地看向江澄。

江澄面不改色地道:“就是断袖。”

说着还比了个爱心的手势,蓝曦臣赧然道:“晚吟这是在调戏我吗?”

江澄大笑:“还好我的大补汤喝完了,否则肯定喷你一脸啊。”

蓝曦臣扶额,轻轻叹了一声。

江澄笑够了,发现他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动:“这小傻不会是被我的人格魅力给征服了吧?”

虽然是直男,但江澄并不反对别人搞基,只要人家不搞自他就行。被蓝曦臣这样温柔地呵护着,他不但不反感,还颇为受用。当他有了“蓝曦臣是不是喜欢上我”这个想法时,非但没有排斥,反而觉得这样也不错,自己好歹配得上蓝曦臣,他俩内部消化属于鲜花配鲜花,省得小傻这一朵鲜花日后不知道插在哪堆牛粪上。

他二十年的人生像是中规中矩行驶在两道白线之内的车辆,从来没有超出白线外的越轨行为,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做梦还是穿越,都像是猝不及防地拐入一个分岔路口,既然如此,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江澄心安理得地想着,对上蓝曦臣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

 

07

原文中少年魏无羡离开云深不知处后就没有这群学子求学的描写,这期间发生什么事江澄也不知道,想必也没什么大事。这段时间江澄也就顺其自然地上上学、陪蓝曦臣弹弹琴。因为弹琴,江澄又有了个主意,把蓝曦臣骗到藏书阁去找一些稀有乐谱,希望他能发现乱魄抄。

但乱魄抄藏在禁|书室,哪怕两人之间暗生情愫,蓝曦臣也不愿带江澄踏足那里,他认为不好的东西,就绝对不让江澄接触。

江澄暗道这小傻真是单纯善良,可惜遇到了奸吝小人,利用他的善良坑他害他。

见他那么固执,江澄调侃他:“你们蓝家规矩真多,禁|书室进不得,怎么家传绝学可以传授外人?”

蓝曦臣奇道:“什么家传绝学传了外人?”

江澄说:“弦杀术。”

蓝曦臣摇头,认真地道:“不可能,这门功夫蓝氏本宗弟子都不轻易传授,又怎会传授外人?晚吟是听谁说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本宗弟子有几个人会?”江澄不答反问。

蓝曦臣答道:“这一辈中只传了忘机。叔父说我的性格并不适合这门功夫,我对弦杀术也不感兴趣。”

江澄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看文的时候觉得金光瑶是偷学的,但得到蓝曦臣本尊确认,才更放心。这小傻总算没很多读者以为的那么傻。

“你到底听谁说了什么?”弦杀术是一门狠辣的暗杀术,若是真有外人学会,有损蓝氏声誉,蓝曦臣不弄清楚肯定不能放心。

江澄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看一些外姓弟子也修琴,以为弦杀术也一并传授。”

“怎么会?”蓝曦臣轻轻呼出一口气,“琴艺应该用来抚慰人心,抒发心情,不该用来杀人。”

“你说得对!”江澄拍了拍蓝曦臣的肩膀,“我弹个新曲给你听,为我胡言乱语赔礼道歉。”

蓝曦臣笑道:“晚吟也太言重了,你说什么都没必要对我赔礼道歉。不过你肯弹新曲给我听,我是求之不得。”

于是,用乱魄抄对付温氏的路子又被这小傻给堵死了,江澄想要改变每个人的命运真是难如上青天。

 

08

眨眼到了深秋,听说求学是到年底,腊月学子们便结业了,蓝氏也要准备过年,蓝启仁没时间给他们讲课。

可怜江澄一个21世纪的学霸,在云深不知处住了半年,都没想到能扭转众人命运的办法,山上气温低,他又没带什么御寒的衣服,一场秋雨过后,他就重感冒了。

“真是个小傻瓜,要在外求学一年,也不知道四季衣衫都要带。”蓝曦臣一边给江澄喂药一边数落他。

江澄说:“走得急,忘了。”

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粗心大意,哪里能想那么多,虞紫鸢大概又不在家,所以没个心思细的人提醒他要带冬衣。

“穿我早年穿过的秋衣吧。”蓝曦臣放下碗,去衣橱里找了一身厚衣服出来给他。

江澄穿上后觉得暖和多了,伸手拥抱了他一下,带着浓浓的鼻音笑道:“曦臣哥哥真好。”

“怎么突然肯叫哥了?”蓝曦臣轻轻弹了弹他脑门。

江澄正儿八经地道:“从前不想叫你哥,是因为谁都能叫,我叫了也不能显得自己多特别。”

“那现在怎么又愿意叫了呢?”蓝曦臣好奇地打量他,看他又有什么鬼主意。

江澄说:“我叫了,这个称呼就被我垄断了,你以后不许再有什么哥哥弟弟的,除了蓝二和聂怀桑,别人不准叫你哥。你答应吗?如果不答应,你永远都是泽芜君。”

“我答应!”蓝曦臣郑重地道,握住了江澄的手。

“曦澄哥哥。”江澄快活地叫了一声,突然胸口一阵剧痛,腥甜味再次冲上喉头,一口血喷了出来。

“晚吟!”蓝曦臣惊呼,一把抱住江澄瘫软的身子。

这一次要比前两次严重得多,江澄觉得胸口犹如火焚,他有一种自己即将死去的感觉。

都说事不过三,这一次他不算泄露天机,也不是走捷径扭转结局,毕竟蓝曦臣不和金光瑶结拜也还是要承他救命之恩,肯定还是会被他利用,为什么还会有这么重的惩罚?

别人穿书有上帝视觉能开金手指,他就不行,他怎么这么苦呢?

“晚吟,晚吟……”江澄感觉自己躺在床上,蓝曦臣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自己。

如果我死了,一定不能让他被金光瑶伤害,江澄挣扎地道:“小傻,你要小心金——”

金之后的那两个字他始终没法说出来,又怕蓝曦臣误会,毕竟他们认识的人中姓金的实在太多了。

“我喜欢你。”如果没有办法改变你的命运,至少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江澄的意识陷入混沌之前终于说出这几个字。

之后他的脑袋空荡荡的,整个人都像飘在空中,他想落地,但始终没办法着陆。

不知道飘了多久,一段熟悉的音乐响起来,是那个他教蓝曦臣弹了很多遍的曲子。

这曲子像一根线,牵引着他缓缓落地。

它重复着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七遍,江澄终于有力气碰触那个声源。

 

09

“臭小子!怎么打了好几次才接?”电话那边是母亲含怒的声音。

江澄揉了揉太阳穴,沙哑地道:“我刚醒。”

“你昨晚通宵了?!”江妈妈的怒火随着无线电波传过来,“不是叫你早睡早起?在老娘眼皮底下还敢阳奉阴违?”

“对不起,我错了。”江澄弱弱地道歉。

孩子认错了,江妈妈也不好再骂,吩咐道:“五点了,你自己开车去奶奶家吧,我们下班回家接你怕堵车。”

“好。”江澄想起今天是元宵节,他们一家要去奶奶家吃晚饭。

挂了电话起床,江澄依旧觉得踩在棉花上似的,脚步虚浮,不知是饿的还是梦境太真实了一时缓不过来。

他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真的穿越到书里经历了一段波澜不大但感觉还不错的求学之旅呢?

如果是梦,怎么会那么真实?如果是穿越,又怎么会穿越到一本书里?那只是某个作者打出来给读者欣赏的文字,又不是真实存在过的世界。

江澄头痛欲裂,揉着太阳穴找了点东西填肚子。

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用软件打了个车。

这一路上,梦里的世界似乎模糊了一点,魏无羡、聂怀桑等同窗的脸也像渐渐泡在水里的水墨画,浓墨重彩都散去,只有那个白衣系抹额的温柔少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

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青春期里也没喜欢过什么人,没想到第一次体会喜欢的心情却是在梦里,和一个纸片人。

他的心痛起来,伴随着说不清的失落。

单身狗这么可怜吗?梦里和一个男人暧昧了几个月,刚一告白就结束了。

他抱住快裂开的脑袋,深呼吸,努力调整情绪。

“小伙子,没事吧?”司机师父关切地问。

“没事。”江澄尽量平淡地回答。

师父摇头道:“我年轻时也失恋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会遇到更好的,想开点。”

“……”江澄无语,他这算失恋吗?都被司机大叔看出来了。

到奶奶家,头总算不疼了,但心却被一只手攥着似的难受。

奶奶已经做了好几个菜,几个蔬菜也都配好了,等儿子儿媳到了炒。

江澄见奶奶还要做点心,就想帮忙,奶奶说:“等下搞好了我叫你帮我放进烤箱,现在去陪你爷爷看电视吧。”

奶奶就差明说嫌他碍手碍脚了,他只好摸摸鼻子出去。

还是男人了解男人,爷爷一眼就看出他情绪低落,问他怎么了。江澄说自己昨晚熬夜看小说了,所以现在有点困,而且想想书中人的结局有点唏嘘。

爷爷一边安慰他那只是故事,一边批评年轻人的作息时间。这时候江爸爸到了,换了鞋就去厨房给奶奶炒蔬菜,江澄去厨房端菜拿碗碟,总算逃过一顿数落。

一顿饭间江澄都不大吭声,江爸爸奇道:“你今天怎么了?平时话不是蛮多的?”

“奶奶做的菜太好吃了,我要埋头吃菜。”江澄说,其实他现在味同嚼蜡,根本没什么心情品尝佳肴。。

奶奶笑得每一条皱纹都精神了,给江澄又夹了许多菜,饭碗堆得小山似的。江澄只好奋力吃菜,什么都不想。

吃完饭江妈妈叫江澄收碗洗碗,说不能助长年轻人好吃懒做的风气。

其实江澄平时在家没少干家务活,江妈妈从小就教育他老婆是娶回家宠着的,家务活应该男人干,做家务的男人是暖男,更讨人喜欢。所以江澄洗碗刷锅非常利索,连锅底都洗得干干净净。

洗完给长辈们切了点水果,奶奶吩咐他:“去拿几个保鲜盒把点心装好带回去吃。”

江澄想起梦里他吃不惯蓝家的饭菜,蓝曦臣吩咐厨房给他单做,而且每天都有不同的小点心,一时间伤感得几乎落泪。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把保鲜盒盖好,突然听到熟悉的琴声。

“我幻听了吗?是谁在弹琴啊?”江澄出了厨房问爷爷奶奶。

爷爷笑道:“是我们楼上的小蓝吧,他是搞音乐的,经常在家弹琴。”

奶奶补充道:“小蓝不但有才,品质也好,还是个大帅哥,我第一次见到比我孙子还帅的男孩,可惜我没孙女,否则一定牵个红线。”

江澄的心不知为何怦怦跳,他稳住声线道:“是吗?我也会弹琴,上去认识一下。”

奶奶说:“你带盒点心去,说是楼下江奶奶送他的,感谢他上次在地下停车场帮你爷爷倒车。”

江澄提了盒点心就往电梯跑,爷爷奇道:“这孩子,小蓝又不是大美女,他那么急干嘛?”

江妈妈笑道:“这臭小子肯定不服气,他不信有人比他帅。”

电梯隔门绝了长辈们的调侃,江澄上了楼,站在“小蓝”家门口,心跳得七上八下,强行平复了一下,等琴声暂停才鼓起勇气敲门。

开门的刹那,仿佛有温暖明亮的光照入江澄脑海心田,他惊得不得动弹。

他想起来了,他们之前见过,也是差不多的场景,电梯门开,这个人出来,他进去。那是他放寒假的第一天,来看爷爷奶奶。

那天“小蓝”好像背着琴,两人一进一出,江澄的胳膊还被琴蹭了下,大帅哥说了声抱歉,他的声音非常悦耳,江澄依稀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回忆之间忘记说没关系,而大帅哥已经走远。

虽然是擦肩而过,他却被这个人优雅的气质和俊美的容貌惊艳了下,进门有那么好几秒忘记按电梯键。

本以为过眼云烟,转瞬便忘,但这张脸却在不经意间入他梦中,与他纠缠了数月。

“请问有什么事吗?”大帅哥和气地问,微微一笑,便让人觉得春暖花开。

江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我爷爷奶奶住楼下,奶奶叫我送一盒点心给你,感谢你上次在地库帮我爷爷倒车。”

“江奶奶太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接过江澄的点心。

“你的琴弹得真好,我可以加你微信吗?我小时候也弹过琴。”江澄问,少年不知隐藏心中事,又或者他的情绪已经超出了理智可以控制的范围,满眼都是期待。

“小蓝”看了他几秒,笑道:“好啊,小弟弟,你怎么哭了?”

“你的琴声好听哭了。”江澄又哭又笑地说。

“小蓝”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温柔地道:“再好听也别哭,琴声是用来抚慰心灵的。”

 

—完—

 

仿佛和元宵节没啥关系?

写得很差,水平有限,见谅。

澄是穿越还是做梦,书里的人能不能改变命运,大家自行理解哈。

等我有空写现代曦澄的后续,\(^o^)/~

注释①:歌词来自《吹灭小山河》

PS:他们弹的《笑傲江湖》是96版的曲子。这文是我前段时间去看笑傲江湖原著得到的灵感,我是想他们也能琴箫合奏笑傲江湖、千秋万代永为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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